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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科医生》编剧张作民专访：每一个病例都有事实根据
新蓝网·浙江网络广播电视台
2014-06-18 15:43
评论A-A+分享到微信：核心提示：张作民：医院对我来说虽然并不陌生，但《产科医生》从构思到小说完成，差不多用了整整5年时间。2008年初动笔，开始写了十几万字，觉得不理想，主要是觉得自己不像个医生，还是个外行，干脆放下来。
记者：据说这部电视剧是根据你的同名小说小说改编的？
张作民：是的。长篇小说《产科医生》最早发表在大型文学期刊2012年第2期的《当代·长篇小说选刊》上，单行本于2013年底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是我写的产科三部曲系列小说的第一部，第二部是《省级鉴定》，日前已经完稿。第三部是《无痛分娩》，计划在明年初写完。
记者：您的职业跟产科有关系吗？
张作民：我198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后来做过大学教师、出版社编辑和报社记者，现在是专业编剧，应该和产科没什么关系。
但有个特殊情况，我在上大学前，曾在江苏一家著名的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当护工，我的工作是把在手术后的病人从手术室送回病房，有的已经去世，要送到太平间。手术室在四楼，没有电梯，我得和工友一层一层往下抬。去病房还行，去太平间就不一样了，虽然家属都跟着，但还是有些害怕，因为许多急诊手术都在夜里做，停尸房又在偏僻的角落。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大手术往往需要几个小时，我和工友没事干，常常会趴在手术室上方的观摩室的玻璃上往下看。那会儿看到不少手术，什么剖宫产，截肢，心脏修复什么的，都看过。这种经历对我写医疗小说很有帮助，很重要。因为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手术场面一直在眼前晃着呢。特别是开胸手术，到现在一想起来，还记得医生的那种紧张和认真。当然，有时候医生也开玩笑，比如外科做截肢手术的时候，就像在锯木头，很辛苦的，医生累了就和护士们说笑。
虽然只有不到两年，但除了手术室外，还在设备科、营养部呆过，对医院的格局、管理，包括许多专业术语、行话都知道了。《产科医生》里的朱爱萍，其实就是我认识很久的一个朋友，当年她可是这家医院的顶级美女，后来当了超声科的主任。小说里，她在做B超方面有一手，为了写作方便，我就用了她的真名，后来也没改过来。在剧中，她喜欢肖程，还使点小坏，不知她看了会不会骂我。
记者：医疗剧特别强调专业，在着手创作前，做了哪些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
张作民：医院对我来说虽然并不陌生，但《产科医生》从构思到小说完成，差不多用了整整5年时间。2008年初动笔，开始写了十几万字，觉得不理想，主要是觉得自己不像个医生，还是个外行，干脆放下来。
读书也包括看网络资料是我“学医”的基本手段。我去西单图书大厦，把几乎所有陈列出来的产科方面的书都买了，包括手术学，查房实录，疑难病例分析等，都是很专业的著作，开票的时候还问我是什么医院呢。网络资料就更多了，光是打印出来的就有一百多万字呢。我最喜欢看的是疑难病例，集中看了一年吧，这才把产科最常见的几十种并发症和合并症都有了些了解。
另外，就是看手术视频，剖宫产的手术视频不知看多少遍了，国外的、国内的、真人的、模拟的都看，一直看到自己也想拿把刀上台，当然是不可能的，哈哈！
在写作过程中，我每写一章，就发给做产科的医生朋友看一章，她们也提出不少意见。
从创作过程看，开始写的时候很辛苦，有时候，诊断或手术中的一句话要写几个小时。不过到后来越写越轻松，大概是专业知识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吧。如剖宫产，切开多少层，用什么器械，中途给什么药，洗不洗手，血管如何游离，体液如何引流等等，我都非常熟悉了。《产科手术》写了5年，《省级鉴定》却只写了5个月，就是因为专业知识不再是问题了。
在正式写长篇之前，我在回龙观社区网上发了一个贴子，其实是个小说，我一段一段发，引了许多人跟贴，点击超过一万。在那个我后来改为《子宫保卫战》的短篇中，我着重写了产科魏主任的好医生形象，后来就成为《产科医生》里的魏丽丽。当时许多准妈妈与我联系，希望分娩时能介绍到魏主任的医院呢。
我在《产科医生》的小说中总共写了三十多个病例，每个病例都不是虚构的，都是医学专著中的典型病例，包括用什么药，什么剂量，容易忽视的误诊等等，都有事实根据的。当然，有个别病例，如女主角的母亲患了子宫内膜癌后用了“靶向给药”的治疗方式，这就带有一些理想主义的色彩了，但也是我向许多医生咨询过多次的结果。
记者：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很多观众对医院的情况都比较熟悉，哪怕细节上稍有不对，也能看出来，觉得不像，如何将剧本写得更专业更可信？
张作民：除了病例上不能有误，不能有硬伤，医院的一些规矩也得懂。比如查房，科主任、管床医生、实习生或进修生、护士长或护士站的位置都是有规定的，不是随便站的。这些，我在写剧本的时候都一一注明了。
在对白中，我还特别注重医生的“行话”。医生们在对话时，一般不会说书面语言。比如她们会把“切除子宫”说做“拿子宫”，把“无痛分娩”叫做“上无痛”。但有些遗憾的是，在该剧拍摄时，有人把我精心写的“医生行业用语”改成了书面语言。比如预告片中，肖程说“是何晶做的凝血酶灌注手术”，这句话中最后“手术”两个字完全是多余的。任何一个医生，只要说是“凝血酶灌注”就知道是个手术，肖程这么说，就显得像个菜鸟了，专业人士看了就会笑话。类似的地方还有不少。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改，把医生真实的语言改成书面语言，但作为小说作者和编剧，我也很无奈。
记者：一味歌颂白衣天使，观众不愿意看，过度描写医患关系或者抨击医疗制度，又担心审查时不太容易通过。您是如何把握这个度的？
张作民：这个问题很好，也很重要，也是我在写作时认真考虑过的。
我发现，此前国内的“医疗剧”大多写的是医患矛盾，也有揭露医院黑幕的。这两方面我都不想写，一是开大方、送红包一类的事写的多了，不想炒冷饭：另一个也是觉得写深了审查通不过，所以干脆避开。
《产科医生》我主要是写医生之间在病例的诊断、治疗和手术中产生的冲突，并从这些冲突中表现不同医生的性格、道德观及至人性。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这些戏剧性冲突中弘扬真善美，倡导正能量和主流价值观。
这个戏在运作过程中有些周折，有人想把我的小说改成揭露医院黑幕的戏，我很纠结。后来与制片人敦淇一聊，双方观点一致，一定要表现人物——不只是主人公，也包括其他人物的正能量，这是我们坚持的一个原则，所以不会担心审查的问题。
好医生不等于是专做好事的医生。好医生是能救人性命，把病治好，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精通业务，敢负责任。在医院，光喊口号是没用的，光有笑脸也解决不了问题。一个产妇大出血，两个主任都解决不了，只有切除子宫了，这时，有个来进修的小医生说，能不能让我试一试？我们这部戏里的主人公何晶说这话需要底气，因为她做过几千例剖宫产，她母亲就是研究凝血酶灌注的，所以她才敢这么说，敢这么坚持，敢这么做。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病人是希望多一些何晶这样的医生的。我们写的就是医生这种负责任的态度，而这种医生是我们医生队伍中的大多数。这话不是我随便说说的，你们去医院了解一下就知道了。他们的这种奉献精神宣传得太少了，表现一下不至于让观众反感吧。
记者：在播出《产科医生》前，刚有《产科男医生》播完，很多观众误以为是一样的，能谈谈剧本有哪些特别的亮点吗？
张作民：这是大家很关心的问题，也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其实，《男医生》这个剧只是个都市言情剧，主要写的是两对男女的爱情故事。我们写的是医疗剧，写的是医生们的工作和生活，不是一个类型。
判断一个戏是不是真正的医疗剧，不是看有没有白大褂，更不是看剧名，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判断，就是看戏中的主要矛盾，如果脱离了医院这个环境是不是仍然可以成立。如果放在其他场合，比如学校、公司一类的地方，故事仍然成立，那就不是医疗剧了。《产科医生》的主人公何晶，如果不来省城大医院进修，不用“凝血酶灌注”这种县城基层医院的“土办法”来解决海归博士肖程的介入手术都没有解决的问题，那这个故事就不成立。这样的故事不可能发生在其他任何地方，只能发生在医院的临床科室。这是医疗剧的基本要求。后期制作过程中，制片人敦总问我，要不要改剧名，我说不需要，因为我们写的就是产科医生，是真正的医疗剧。如果您问我们这个戏有什么特别的亮点，那么就是这个戏的所有的戏剧冲突，都来于是医疗事件，或由医疗事件引发，没有医疗事件，就没有冲突。这就是我们这部戏最大的亮点。
还有，就如前面我说过的，我们这个戏里的病例，都是有事实根据的，是真实的，也是被一些产科专家认可的。还有我们处处都在表现正能量，这些都是我们想做得和别的戏不一样的地方。
此外，不知您注意到没有，这个戏有名有姓的人物全部是医护人员，病人和家属只是龙套。我在小说中几乎只写医院的事，即使是在人物的家中，也是谈的医院的事，与医院无关的事一律不写，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医疗题材的文学或戏剧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