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平安夜,余以首疾辞学,乃归。其后于途待车,彼时道寒而人稀,苍穹负云者,惨然欲偻。洌风削面,久则木然。及车至,余已常贮若偶人矣。余本以为为学艰,今病,尚可憩,然吾心之空至此者,实惘不可料也。
既其归,乃卧于床。俯仰环顾,窗犹邃井,其中有月冥然若镜者,空吾心。然心益空,益不可耐,固思。
今之所谓疾,实少之疾者。少,或曰学子,城池内外比比皆是。余观名校之优等生莘莘,无愤然奋然,为学勤不可摧。其师赞以咛:“汝等皆吾望,应相较而前,相竞以成。”以是故诸生皆相竞,相逐,其氛之洽实以烈代。每考,总以分论其级,或喜或悲,搏杀之气犹战之硝烟,往往掩吾眼以偻吾心,此余疾之源。余友亦优等生,尝一败,彼时泣犹心欲裂。吾心知其亦病也,类数生云。由是,夫重学而非好之者,往往患其不成或其成之不持以忧扰困惑而至于败者,盖其故在“非好之”也。先是,吾亦觉疲,不能聊,遂首疼痛难堪。今观,知向使吾于学而好之乐之若子言,则疲者何入?况人岂以乐而疲哉?
乃拭余心,持一书以阅。顷刻觉宁适,而疾亦尽消。是时月洞然,光柔若母抚。
盖余之疾本非在于首,在心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