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男朋友和女朋友
我的男友是我的大学同学,留在了北京,蔚蓝的女友是他的大学同学,毕业回了西安。我和男友联系很多,几乎天天通电话,他希望我回到北京。蔚蓝的女友则跟他约定了分手,但也偶尔通通电话。然而事情的发展与计划常常是相背离的。
下班了,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蔚蓝。因为总有些收尾的工作,我们是没有家的人,理所当然由我们来做,让有家有口的同事回家。于是我和蔚蓝几乎每天下了班就一同去食堂吃晚饭,吃完晚饭再回办公室把剩下的事做完。
做完工作之后是比较轻松的时光。办公室很大,还有值班的人,他们有时候下棋,也有考研的人留下来看书。我和蔚蓝也不急于回宿舍,想玩的时候就楼上楼下乱窜,跟别人聊天,看人下棋。想安静的时候我们就各自拿一本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书,或者各自发呆。看书的空当我们也聊聊天。时间长了,越来越熟悉,我们还一起去逛夜市,去海边散心。累了就一起回宿舍。回宿舍的那条路有些黑,我不敢一个人走,这也是我两年多的时间里,常常跟蔚蓝一起走的最堂而皇之的理由。那时候我们只有22岁,却各自有很重的心事,前程和感情的依托是比较沉重的话题,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拐到这两个方向上来。
199×年,7月5日是我报道的日子,那年的10月1日我回了次北京,理由有两个:和男友见面,找考验的导师。蔚蓝没有走,他留下过了十一,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过的,当时也没有去想。
十一过后,生活又走进原来的轨道,我和蔚蓝通常每天有12小时以上的时间在一起。我们原本已经很默契,这时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有一些事情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有些推托,但我也没有在意。晚上我用办公室的电话给男友打长途,我就托蔚蓝帮我放风,别让值班的领导发现,他偶尔也打长途,也把我支出办公室给他放风。他的动作比原来神秘了,这是我后来仔细回忆的时候才发觉到的。
11月蔚蓝回了次西安,用周末的时间,另外周五请了一天假。事前我并不知道,直到周五我没见到蔚蓝上班,问他宿舍人,他怎么没来,那人吃惊地看着我说,“他没告诉你吗?他要回趟家。”
周一,看到了蔚蓝,远远地走过来,我们对视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里有一点狡谐、有一点得意、有一点挑衅,朝我笑了笑,我也一样笑笑,那种笑容只有我们可以看得出来,然后擦肩走过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晚上,吃饭、加班完毕,我们安静地看书,中间我们聊天,他和往常一样走过来坐在我办公桌的桌沿上,我在扶手椅里仰起头,“你回家了?”我问。
“没有,我去西安了。”蔚蓝说。
“做什么?”我脑子里快速闪动。
“我把她找回来了,”他语气平静地说,“我原来以为我可以离开她,但是这几个月我明白了,我没有办法离开她。”
“……”我不记得后来我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说,他爸爸已经同意托自己的老同学帮女孩把工作和户口落到我们这座城市,并且已经着手在办。
而后来我的事情并不顺利。因为导师身体的原因,我不能考那个已经联系好的导师,专业也要改变,当年我已经来不及准备了,并且要改的专业我也不感兴趣。我和男友也因为一些实际的问题开始烦躁、吵闹,因为我们遇到的问题比当初想象的要大,而他不是一个喜欢承担责任的人。我开始考虑留下,就在这座小城市生活一辈子。
蔚蓝还是会偶尔打趣我,“我不像你啊,你拿这里当度假呢。”
心情越来越烦躁,倾诉的对象仍旧是蔚蓝。有时已经躺下,睡不着,就到他宿舍敲门,把他叫出来,一起到晒台上聊天,不太晚的话就到海边去走,一直走到觉得太晚了,再折回来。从看似电影里小渔村的石头房子中间走回来,一路有石头的清辉、月光和海风相伴,心里虽可以恢复宁静,但也多了凄凉的感觉。几年后,我在后海的胡同里迷路,找不知停到哪里的车子时,忽然感觉回到了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