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节日的调味剂,也是我们吃喝生活的增味剂。俗语说,无酒不成席,
无酒不是宴,可见酒是我们节日宴席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自从有了酒,就产生
了酒文化,无论是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文化背景,在酒桌上人们都或多或
少地表现出一定的地域文化色彩。山东人管喝酒叫哈酒,东北人称宴请为饭局,
北京人说撮一把,中原一代的会说聚一聚。
第一次到东北坐客,我就强烈地感受到了那里的酒文化。一大早起来,东
家就在土炕上摆上三尺小桌,随后便是碗筷、酒杯以及温酒的磁瓶。说它是磁
瓶还不太准确,有点像缩小和拉长了的实验室里的烧杯。
接着是脱鞋上炕入席,臀下一股热流而上驱走了身上的寒气,原来是热腾
腾的火炕。屋里的最高首长--头发已经花白的男性老者发言了:来,先干一
杯。没有过多的言语,声音嘎巴儿响脆。怎么大早上就喝呀。这是俺们这旮儿
的规矩。又没有外人,来来来,大兄弟。老者的长子发话了,浓浓的东北口音。
这..这..犹豫着我还是端起了酒杯。碰杯,酒像加了神意悄悄溜进肚里。半杯
下去了,口感还可以,还带着一股余温。抿一抿嘴唇味道还可以,是清香型的
还是酱香型的,品不出来。长子发话了,这是纯粮食酒,俺们这旮儿的特产,
兄弟。多少度?什么酒?没度数没名,对了,就叫东北小烧吧。小烧,嗨!还
真雅。
望着最高首长和长子的眷属,我说阿姨嫂子一块来吃吧。不,你们先喝着,
待会儿我们再吃。他们怎么能上桌子呢,长子说。我问,为什么不能呢?都哈
时候了。这你就不懂了吧,文化人,这是俺们这旮儿多少年来的规矩。这规矩
就是传统,规距改了还行。长子得意地说着,好像他就是规矩,他就是规矩的
制定者。顿了顿,老爷子发话了,你们南方有这规矩吗?我说,我不是南方人,
我们那儿的男女老少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告诉他我来自北京。首都呀,那
可是个好地方,俺们这管关外的都叫南方人。什么关?山海关呀。呀字的音调
向上挑着,真像是赵本山第二。
大兄弟,来来来,尝一尝大娘的酸菜鱼,老者说道。以前只吃过猪肉粉条
炖酸菜,而且只是饭馆的,今天可以尝到地道的东北特色了。夹一筷子送入口
中,哇,那种酸劲儿和粉条的筋性别提有多爽,我的味口一下子就被提起来。
过年了,鱼肉荤腥吃多了也吃腻了,这道菜太解腻了。来,兄弟干了。我一饮
而尽。又满上一杯。来块白肉,说话间长子夹来的一大块肥肉已横在我面前。
我的反应有些迟缓,但还是递过去了盘子。望着这块肥的流油的东西,盛情之
下,我硬着头皮囫囵吞枣地吃下去。哎,你别说,还真是香极了!肥而不腻,
真是奇妙。没有肥肉,整个这锅菜就没味儿了,长子说,这酸和那肥膘中和起
来即提味又解腻,如果再放两个大烟葫芦,保管你越吃越想吃。大烟葫芦?看
到我有些不解。长子说,就是鸦片。什么?什么鸦片?嗨,就是叫什么来着,
噢,对了学名就是罂粟壳。噢,我明白了。早就听说过,有的火锅城为了吸引
更多的回头客,不顾国家的三令五审,常常在锅的底料中添加这种提神剂。原
来还真有这玩意儿。
回到北京两天了,那浓重的东北口音依然萦绕在我的耳边,那爽口的酸菜
鱼的味道以及那一方传统和规矩依然停留在我的心间。那种文化人被尊重的感
觉就好像当了一次皇帝。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翠花,上酸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