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傍晚时分，曲晋明突然决定高调宴请安德森，把第一产科能走开的全叫去了。
负责通知的是周惠英，她看到何晶是夜班，就找肖程商量调换，结果半天找不到人，电话也不接，只好让魏丽丽做了安排。魏丽丽自己却不去，因为她已经和贾天书说好要赴电视台主持人夫妇的饭局，这个约会可不能不去。
何晶对这种宴请兴趣不大，何况ICU那个女孩也叫人不太放心，便想推辞，肖程却匆匆跑来，要她和朱爱萍非去不可。
“到底出什么事了？”何晶看到肖程脸色不好，便问。
“不会是您的婚事吧？”朱爱萍却敏感起来。
肖程沉默了半晌才说：“让朱医生说对了，曲主任要当众宣布我和曲兰的婚姻关系，婚礼在一周内举行。”
朱爱萍吃了一惊：“那，那您答应啦？”
肖程无奈地叹着气：“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态度。”
“可这是为了什么呀？”何晶觉得这种事发生在肖程身上简直不可思议，想想说。“曲主任怎么能这样做呢？”
肖程摇了摇头说：“具体情况，有机会再跟你们说吧。现在请帮我一个忙。”
“说吧，做什么都可以。”朱爱萍往前倾了倾身体说。
“你们中的一个答应和我结婚。”肖程恳求道。“当然不是真的，但我必须抢在在曲主任之前宣布这件事。”
“那没问题啊！”朱爱萍看了看何晶，立刻说。“我就可以。”
“这算什么呀？”何晶却皱着眉反对说。“这可是终身大事，也太儿戏了。”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这件事。”肖程啧了啧嘴说。“其他办法我也想过了。一是不出席，可曲主任说，我不去也宣布。还有一个就是当场反对，但这样我就不可能在医院待下去，对曲主任伤害也太大。想来想去，只能请你们帮忙。当然，不是真结婚，也会给你们的名誉带来伤害，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为什么不能和曲兰结婚呢？”何晶问。
“我们没有感情。”肖程苦笑了一声又说。“从来没有。”
何晶说：“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呢？曲主任难道不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会不幸吗？”
“曲主任以前也支持我们分手，可下午突然改了主意。”肖程摇摇头，看着何晶说。“我知道，他对女儿总是百依百顺。不过，他也对我说，除非我已经和你有了那种约定。”
“和我？”何晶有些吃惊地问。
“是。”肖程很认真地点点头。“他的原话是，‘如果你准备跟何晶结婚，我就不坚持。’”
何晶红了脸道：“可，可为什么是我呢？刚才您还说，我和朱爱萍随便是哪一个呢。”
“何晶啊，这么好的机会，还犹豫什么啊。”朱爱萍这时怪声怪气道。“肖主任是是洋博士，科主任，过两年就当院长了，你留在他身边当贤内助，再把你母亲调过来，让多少人羡慕啊？”
“你胡说什么呢？”何晶苦着脸说。
“我胡说？”朱爱萍却瞟了一眼肖程笑起来。“难道你没听出来？哪是什么曲主任要宣布，分明是肖主任在逼你表态呢。”又对肖程说。“我说出来，您可别生气啊。您是准备跟何医生弄假成真吧，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才拉我来垫背。是吗？”
“不，我的目的就是不想和曲兰结婚。”肖程却一本正经说。“但我这么做，也很自私。你们俩都是未婚，也可能有自己的男朋友，尽管是假的，但消息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那倒没什么。”朱爱萍并不在意说。“这年头，婚姻也不像以前那么神圣了。今天宣布结婚，明天就变卦的多的去了。再说了，能和您这样的男人结一次婚，我死也满足了。反正我态度很明确，这个忙一定帮。何医生比较保守，我真的无所谓。肖主任，您自己决定吧。”
肖程就看着何晶问：“何医生？”
“不。”何晶果断地摇了摇头，对肖程说。“我不同意您这么做。对不起，这个忙，我不能帮。”
“好吧。”肖程低头沉默了一会才对朱爱萍说。“还得麻烦你打扮得正规一些，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是在演戏。”
“真的？”朱爱萍开心地笑起来，立刻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肖程一等朱爱萍走开，就抓住何晶的手，小声说：“我真的遇到难题了，为什么不帮我？难道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好感吗？”
何晶心里一阵颤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时间太仓促，还不太了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可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荒唐啊？”
“不。”何晶转过身，用背对着肖程，但手却没抽出来。“肖主任……”
“不，别叫我主任，叫肖程。”
“肖……肖主任。”何晶觉得还是叫不出名字。“您不喜欢朱医生吗？她比我漂亮多了。”
“她是很漂亮，但我找不到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一起生活的那种感觉。永远。”
“可你了解我吗？”何晶很吃力地说。“我曾经和一个比我多大得多的男人有过关系，真的，我一点也不好。”
“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时传来朱爱萍的脚步声，肖程小声恳求道。“今晚帮我一次，行吗？”
“不，”何晶这时把手拿回来说。“还是让朱医生来吧，我做不到，真的。”
朱爱萍这时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笑着说：“怎么了？我才走一小会儿，你们就好上啦？”
肖程没有笑，扭头走了出去。此后在车上，谁也没说话，到了酒店下车时，朱爱萍才问：“肖主任，这戏还演吗？”
“演！”肖程像是和谁赌气似地应了一声，竟然牵着朱爱萍的手往大堂走去。
何晶跟在后面想：“以前只听说有女人死也不肯嫁的，现在倒好，人家拒绝了还非得为人之妻。而通常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怀上了男方的孩子。如果是这样，肖程就很不厚道了。”但立刻又想。“可也不像啊？肖程应该不是那种人，而且，曲主任如果知道是这样，就不可能说什么要肖程和自己了……”
宴会安排在多功能厅，比何晶想像的要隆重多了，一共十几桌，第一产科只占了一个角落。除了医疗界人士，还有不少地方官员和亲属，尤盛美正陪着一位大干部说话呢。一个化了浓妆的年轻女人穿了件露出大背的晚礼服，和曲主任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曲晋明看到何晶走来，就说。“这是我女儿曲兰，这是何晶医生。”
“噢，你就是那个凝血酶？”曲兰盯着何晶看了一会，又跟父亲眨了眨眼。
“何医生比你大，应该叫她姐姐。”曲晋明装着没看见，很正经地说。
“那我该叫晶姐还是酶姐啊？”曲兰仍就开着玩笑道。
“你这孩子就是没个正经。”曲晋明嘟哝着一句，但口气却充满了溺爱。又问何晶。“肖主任呢？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何晶这才四下看了看，发现肖程和朱爱萍已经从另一侧门走进，并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来。
“晶姐，来，我跟你说点事。”曲兰说着，也不管何晶答应不答应，就拉她走进一个供贵宾换衣服用的小房间，上下打量起来。
“你干什么？”何晶有点受窘地问。
“我在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女。”这回曲兰已经不再笑了。
何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曲兰又转到何晶身后，说。“你长得比我更像曲晋明，瞧你这腰，这脖子，这屁股，完全是曲家的遗传。你妈比我妈漂亮，对吗？”
何晶苦笑笑，不想回答，就要走出去，却被曲兰一把拉住。
“你别走。”
“曲医生，我不习惯这么说话。”
“你会习惯的。”曲兰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私下里，我也跟爸谈过，他没否认。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你妈是我爸的初恋，他们有关系。后来，出了一次事故，你妈就失踪了。虽然说后来跟人结了婚，有了你，但谁也没见过你所谓的父亲。我说的对吗？”
“对。”这时，何晶已经沉着起来。“是这样，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曲兰这时从一个包里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才说。“爸爸想让你嫁给肖程，可他是我的未婚夫。你说能没关系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