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妇喘了口气才回答:“前面后面,哪儿都痛。”
“直接上台吧。”赵新对护士吩咐了一声,就和何晶去洗手。等他们换好衣服进入产房时,却见朱爱萍正在产台前在为那位产妇检查呢。
“不好意思啊。”朱爱萍看了看何晶说。“虽然算不上什么手术,但想想还是不能让给你,我是值班医生,万一出事要负责任的。赵医生,还是咱们俩合作,可以上麻醉了。”
赵新很不高兴地对朱爱萍说:“真是一会一个主意,以后办事先想好啊。”又对何晶说。“那就不烦你了。”
“没关系,我在这儿看一会就走。”何晶其实关心的是产妇的痛,但看到朱爱萍在检查,也就没吭声。
“除了腹痛,还有什么感觉?”朱爱萍问产妇。“比如恶心啊,呕吐、腹泻什么的?”
产妇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不舒服。哪儿都疼。”
“已经临产,当然会疼,忍着点,一会就好了。啊。”朱爱萍安慰道。
何晶这时走近朱爱萍小声说:“会不会合并急腹症啊?”
朱爱萍便压了压产妇的右下腹:“是这儿疼吗?”
“这儿疼得不厉害,是这儿。”产妇摸了摸右后腰。
朱爱萍按了按那个部位,产妇就叫了起来。
“是疼,还是发酸?”朱爱萍皱了皱眉头问。
“好像都是。”
“你这么说,让医生怎么判断啊。”朱爱萍笑了笑说。“没关系,一会还可能会出现背部疼痛,这都是正常现象。你再忍一忍,等宫口开得差不多了,一上镇痛药就轻松啦。”
“能不能快点儿……”产妇很痛苦地要求。“急诊刚才说才开一指呢。”
“好吧,我先让护士打针杜冷丁。”
何晶却有些焦急道:“还是先查查原因吧。要不再约个B超?”
赵新也过来摸了摸产妇额头说:“体温好像有点高呢。”
朱爱萍冷冷一笑:“刚才我说了,这个病人我负责。赵医生,请你专心做麻醉。何医生最好也出去,64床还用着新体位呢。”
“可我也觉得哪儿不大对。”赵新凑近了小声说。
“别神经了。”朱爱萍看了看产妇耳语道。“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这种人我见多了,没事。”
“杜冷丁是不是等一下。”
这时,护士正准备注射,听到何晶这么说,就停了下来。
“何医生,我说没事就没事。我是主治医生,按规定你得听我的不是?”朱爱萍说着就板起脸来。
何晶不再说话,低头快步走了出去。在门外看到产妇丈夫,就问:“你太太以前得过阑尾炎吗?”
“阑尾炎?”产妇家属想了想才说。“好像听说过,她有慢性阑尾炎。”
“这次疼痛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是从这儿吗?”何晶说着就指了指自己上腹部的位置。
“开始我没太注意。”产妇家属又想想才说。“要不,我去问问她母亲,她在病区外面等着呢。”
“好吧,问得仔细点,疼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痛点的位置有什么变化。如果从剑突下方开始,并延及脐周,立刻告诉我。”见病人家属离开,何晶便去看了看64床,见她已经能和男朋友断断续续说话了,想了想就又回到产房。
这时病人正在剧烈呕吐,朱爱萍在一边看着实习护士做清理。
“没事,这是杜冷丁的正常反应。”朱爱萍见何晶进来就说。“64床没事吧?”
何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助产士说:“宫口快开全了!”
赵新控制着镇痛泵,稍稍加大了剂量,问那产妇:“现在不痛吧?”
产妇脸色苍白,无力地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痛……”
这时,有个护士走进来,对何晶小声说:“家属说,下午开始,就有您说的那种症状,但不是太明显。”
何晶应了一声,就走到产台前,触摸着产妇的右下腹,过了一会对朱爱萍说:“你也来摸一下,是不是有包块?”
“说什么呢。”朱爱萍老大不情愿地过来摸了摸,问产妇。“这儿痛吗?”
产妇摇摇头:“不痛。”
朱爱萍便对何晶说:“你就别乱怀疑了。”
何晶却对赵新说:“请停下药。”
赵新便把泵关了。
何晶小心地让产妇向左侧过身,用手按住她的右下腹不松手,一边注视着产妇的表情。
“啊!”突然产妇大叫一声。
何晶便对赵新说:“继续给药,尽快结束分娩。”又把朱爱萍拉到一边道。“我怀疑合并阑尾炎,可能已经穿孔了。”
“就凭一点体温?”朱爱萍不服气地问。
“我可告诉你。”何晶口气变得坚硬起来。“无痛分娩我不懂,但合并阑尾炎可见多了。照现在的情况,胎儿死亡率可达百分之二十!”
“你想捞个手术就明说。”朱爱萍却冷笑道。“我不会和你争。”
“不,还是尽量阴道分娩。”何晶并不计较。“但得做B超,通知外科。这可是你值班医生的责任!”
朱爱萍盯着何晶看了一会,才转身走开。
过了不多会,胎儿顺利娩出,产妇和家属都松了一口气,但看着B超显示器的朱爱萍却出了一身冷汗。
“阑尾呈低回声管状结构,僵硬,压不变形。横切面呈同心圆似的靶向图像,直径大于7毫米……”
没等朱爱萍念完,站在一边的外科医生就说:“急性阑尾炎完全可以确诊,必须立即手术!”
此后手术做了2个多小时,果然是阑尾穿孔。因术中发生休克,果断将连续硬膜外麻醉改成全麻,所以等病人送病房时,天都快亮了。
何晶一直等在手术室外,其间朱爱萍跑过来陪了两次,一个劲地道歉说对不起,何晶却没有多想,因为合并阑尾炎确实很难鉴别。
“如果不给镇痛药,也许就容易发现了。”何晶安慰道。
“可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发现,而我却做不到呢?”朱爱萍不无沮丧问。
“可能只是一种习惯吧。”何晶想想才说。“我们县城小,说起来都认识,和病人交流比大城市容易多了。”
“可我以前也见过县城来进修的,都不这样啊。”
何晶笑了笑,心里想,如果不是长年跟着妈妈,也可能不会这样呢。但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赵新看到何晶没有走,似乎不无意外,看着何晶说:“都交外科了,为什么不休息?”
何晶便笑着说:“不是说好要聊聊嘛。”
“你不发困啊?”
“一点也不困。”
“那我们继续?”
“好啊。找个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吗?”
何晶的热情显然传递给了赵新,他说已经想到一个好地方,于是换了衣服,两人就开车离开了医院。
原本国庆放假,何晶只能休息一天,而且还要随时准备回来处理急诊,所以没什么特意安排。这些天来,她和科里同事相处都不错,但真正可以说说心里说的却不多。肖程是领导,虽然没什么架子,自己也挺爱和他说话,但总觉得隔着一定的距离。朱爱萍倒是个快人快语的同伴,可人很诡秘,还随时可能翻脸。只有赵新感觉最好,虽然伤害过他的自尊心,但窗户纸捅破倒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无话不说了。
赵新顺路买了省城最著名的蟹黄大肉包、油条和豆浆,用一只保温箱装着,直奔江边堤霸,在一个观景亭里大吃起来。从这里,他们可以看到滔滔东去的江水,宽阔的江面上有不少轮船来往,只是没有想像中的彩云和朝晖。
“以前你是不是经常来啊?”何晶一边吃,一边用沾满了油的手指了指那些轮船。“真是好看极了。”
“没有。就跟朱爱萍来过一次。”赵新老实说。“那是在晚上,什么也看不到。”
“也没有灯火吗?”
“好像什么也没有。”
“那是因为你们只顾着亲热吧?”何晶说着就大笑起来。
赵新也笑了:“没你说的那么浪漫。我跟她的关系发展得比较直接,感觉不太好。”
“你可要注意,别在我面前说另外一个女人,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我都会嫉妒呢。”
“真的吗?”赵新接着笑着说。“你又不爱我,怎么会呢?”
“其实女人都很自私,骨子里都很霸道,可能比男人想的要厉害多了。”何晶用纸巾擦了擦手,并把废纸放在一个塑料袋里,这才接着说。“想听听我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了,就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从小没有男性家人,所以长大后很向往,很想体验和男人在一起的感觉。这样,到了可以和男人交往的年龄,就不想约束自己,很快就不再是处女了。”何晶说到这儿就看着赵新做了个鬼脸。“是不是有些意外啊?”
“嗯,是有点。”但赵新马上又说。“但我不会奇怪,现在社会和过去不一样了。”
“大概是因为性生活不保守,在婚姻的问题上反而慎重起来。不能跟一个会改变我生活轨迹的男人结婚。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县城啊?”
“我相信。”何晶点点头认真说。“我相信你这时候说的话完全是真诚的,可信的,也很让人感动。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那儿不会开展无痛分娩,不可能做产房手术,什么术后病人体位的分组实验,什么胎盘循环下气管插管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这些,你迟早会后悔。而爱情也不可能老是保持那么高的热度。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能想像一下吗?”
“是的,我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听你说还真有些道理。”赵新看着江面,默默地点了点头。
“婚姻不能只考虑爱情,还有许多实际问题。所以我不会考虑你,也不会考虑其他人。”
“肖主任也不考虑吗?”
“不考虑。”何晶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会考虑婚姻。”
“那别的方面呢?”赵新这时看着何晶问。
“你指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他,也许会和他发生关系,对吗?”
“这个,我可没想过啊。”
“不,你肯定想过。”赵新说着,就走到何晶身边,大胆地看着她说。“你会和他有那种关系,只是不会嫁给他,我说得对吗?你跟我说实话!”
“可能吧,但这要看是什么状态……”
赵新没等何晶说完,就一下抱住她,并疯狂地在她脸上亲吻起来。
何晶没有反抗,甚至连本能地躲避都没有,但她没有任何积极的反应,表情却越来越显得冷漠。当赵新的手开始在她胸部摸索的时候,她才猛地把他推开。
“对不起。”何晶很冷静地说。“我不会和你发生那种关系,只想和你做朋友。”
赵新用手捂住脸,走到一边。
何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别以为受到多大的委屈。我只是不想和你做爱,但会做你最好的朋友。如果答应,就请握一握我的手,朋友式地握手。好吗?”
赵新转过来,重新走到何晶身边,但没有去握何晶伸出来的手,而是抓住她的胳膊,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了笑说:“我才不和你握手呢。不过你放心,这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何晶也笑了起来:“瞧你那嘴,把我脸上弄的都是油,你坏不坏啊!”
在何晶要求下,赵新沿着江堤开了好长一段路,才返回城里。何晶回到朱爱萍的住处,没顾上洗脸就一头扎到床上,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来。
“喂,你是不是和赵新那个啦?”朱爱萍穿着一身低领晚装,站在床前,疑惑地看着何晶问。
何晶摸了摸脸说:“没有啊?你发现什么啦?”
“他来过好几个电话,问你醒了没有呢。”
“这不是很正常嘛。”何晶擦擦眼睛说。“我们是好朋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算了吧,这年头那有什么好朋友,除非是有了那种关系。”
“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晶说了一句,就去洗脸了。等她回来时,看到床上放着一套纯白礼服,便问朱爱萍。“这是干什么?”
“是我去年当伴娘穿的,可觉得太素了,你倒很合适,狠狠心,送你啦。”
“干什么呀,我又不参加婚礼。”
“赵新订了个房间,约我们去唱歌呢。”
“他约我们俩去唱歌?”何晶觉得很奇怪。“你答应啦?”
朱爱萍笑笑说:“他还约了肖主任。”
“那肖主任答应啦?”
“他要不去,我才懒得理呢。快点儿,要迟到了。”
尽管何晶不是太喜欢歌厅那种环境,但过去在县城也时常参加一些应酬,为此,她也练过一些歌。不过,想到四个人的关系,她还真的有些犹豫。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说了出来:“我们这个组合,能玩得好吗?”
“唱歌是假的,关键是散了以后。”朱爱萍做出一副老江湖的模样说。“赵新肯定会送你,那我就只好送肖主任啦。所以,我们必须开车去,我也通知赵新啦。”
“你还真鬼!”何晶从心底佩服朱爱萍。“这一套是跟谁学的啊?”
“这可是都市女人的本能,你待长了也会。”
“我才不会呢。”
不久以后出现的场景让何晶颇感意外。赵新像是换了个人,又说又笑,还五音不全地唱了好几首歌,可把大家乐坏了。肖程也显得格外轻松,又唱了一遍《香水有毒》,后来再要他唱就死也不肯了,但提出跳舞,这可是何晶和朱爱萍没想到的,于是放了一首慢节奏的舞曲,还调低了灯光。这样,何晶和赵新,朱爱萍和肖程就搭肩搂背,跳起了老式的交谊舞。
何晶过去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和同事也只跳过快节奏的迪斯卡。现在虽然不太习惯步法,但因为只需要跟着节奏摇摆,于是很快就合拍起来。而朱爱萍和肖程显然不是新手,不只是能走花步,还圈着手转了几转,把朱爱萍的裙子都飘起来了。不过,她最拿手的还是跟赵新拉着手跳“水兵舞”,赵新不知怎么一转身就把朱爱萍整个儿抱在怀里,可也就是一瞬间,又把她甩了出去,还能保持优美的舞姿,可真是潇洒极了。
但四个人的欢狂并没持续很长时间,还没到十点,肖程就把灯全部打开说:“真是对不起,有件事必须和诸位说一下。”
朱爱萍像是早有预料,笑笑说:“肖主任肯来歌厅,肯定是有原因的。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大过节的,我也不愿意这样。”肖程苦笑笑才说。“曲主任要我在十点前把各位通知到,特别是何医生。”
“到底什么事?”何晶有些紧张起来。
“情况是这样。”肖程的神情又变成科主任了。“今天我去电视台,是想摆平所谓教授误诊这件事。可效果不理想,他们只同意把时间改到晚上十点,但内容不会变。一会我们就会看到了。”
“教授知道吗?”何晶问。
“教授心脏不太好,我和曲主任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前告诉一声,怕到时候出事。”
“那,跟我们说,是什么意思呢?”朱爱萍不解地问。
“我和魏主任,还有周护长都分了一下工,在十点前把这事通知到科室的每一位同事,当然也包括赵医生,如果电视台或别的媒体再打电话问,就说是‘无可奉告’,一切由我出面解释。”
“电视台已经播了,怎么还会再打电话问呢?”这次是赵新不太明白了。
“上次来的是市台,看了新闻,其他媒体极有可能会做跟踪报道,省台,甚至中央台,还有报纸,特别是晚报、都市报,对这种事可敏感呢。”肖程说到这儿,便看着何晶说。“耿山教授提了个要求,想和你商量。”
“什么要求,您说吧。”何晶这会倒镇定起来。
肖程犹豫了一下才说:“他希望你跟他道歉。”
“凭什么呀?”朱爱萍不服道。“事实证明何医生是对的。”
赵新也说:“我也觉得道歉没有道理。”
“孰是孰非,这事其实大家都清楚。”肖程冲赵新点了一下头说。“我和曲主任都觉得教授这种要求很过分。但在国内,人际关键很复杂。我们课题组的经费,一多半是靠耿山教授的学生在筹集呢。”
“好的,我去道歉。”何晶听到这儿立刻说。
“但有个问题,你去说什么?”肖程看着何晶说。“你总不能说,不是前置胎盘,是你看错了,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我也不会同意。”
“那我该说什么呢?”何晶开始茫然起来。
“所以,我请大家出出主意。一方面要给教授面子,一方面又要坚持真理。这也是曲主任的要求。”
“这也太难了吧?”朱爱萍苦着脸说。“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算什么事啊?”
“要不这样。”赵新想了想说。“只道歉,但不说为什么?”
“不,我知道说什么了。”何晶看着肖程说。“我的错误是没有及时提醒教授,既然我在现场,就该把自己的想法当众说出来。比如说流产问题,出血问题,其实我都想到了,但没有说,是因为我只想到自己,没有真正从病人方面来考虑。”
肖程听了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先看新闻吧。”
“我还是尽快去见教授,请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何晶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肖程说。
“我们一起去吧。”朱爱萍提议。
不一会,他们四人驱车来到大学的“元老楼”,这是一幢专门供退休领导使用的小洋房,虽然只有四层,但每层都有电梯。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何晶对肖程说。“有事再叫您。”
“好吧,说话一定要注意口气,不能再让教授生气了。”
何晶乘电梯到了三层,看到正面一间亮着灯光,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进来吧。”
何晶听到教授的声音,便走了进去。
教授的办公室装修得很豪华,电视上还在播放新闻,见何晶进来,教授便把电视关了。
“是来道歉的吗?”独自坐在办公桌后的教授问。
“教授,这种事,我没经验。”
“没经验……”教授一时失语,突然不能再说话。
何晶奇怪地看着。
教授却又打了个哈欠,道:“这可不行啊,你得公开承认错误。”
“我的错误是没有及时提醒您。”
“这么说,你还是坚持那个愚蠢的前置胎盘吗?”教授说到这儿,又连打了两个哈欠。
何晶四处看看,希望能发现引发教授打哈欠的诱引,可既没在室内发现可疑的植物,又没闻到特殊气味。
“你看什么呢?”教授显然不满起来。
“教授,您是不是不舒服?”何晶着急地问。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如果不是来道歉,就请你走吧。”
“您是不是想呕吐?觉得恶心?”
“我是恶心,不舒服,这都是因为你。”
“请让我带您去看医生吧。”何晶说着就要走过去。
“真是笑话,我就是医生。”教授却冷笑了两声,发起脾气来。“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知道吗,立刻从我这儿滚出去!”
何晶没想到教授会这样不通人情,犹豫片刻便走了出去。但她只走到电梯口,又迅速跑回来。果然不出所料,教授已经趴在办公桌上不省人事了。她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吃力地把教授扶出坐椅,让他平躺在地上,迅速松开他的衣领,检查了一下口腔,取出假牙,又将头部偏向一侧。这才拿起电话打了起来。
“这里是耿山教授办公室,教授出现中风预兆,急需救治!这里是耿山教授办公室,教授出现中风预兆,急需救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