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何晶刚从行政大楼出来就看到了“老爸”。
“你，你怎么来了？”她有点不知所措，但仍然很高兴。
“我来送个病人。”“老爸”笑笑说。“昨天晚上就到了。”
“怎么不打电话呢？”
“一是怕影响你工作，另一个，也是担心你不接。”
“为什么不接呢？”何晶想起他们之间的事，便笑了起来。“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不过还是想碰碰运气。我知道你在第一产科，就问了护长，她说你来这里了，就在这儿守着。如果到下班你还不出来，我就走了。”
“这么快就走？”何晶这时还真的不想他走。“病人怎么办？”
“手术失败了。是个新生儿，大动脉转位。”
“也是大动脉转位？”何晶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何晶知道自已有些失态，赶紧把手摆了摆。“我以前好像听你说过，你做过这样的手术啊？为什么还往这里送呢？噢，是不是没有体外循环？”
“是啊，医院订购的那台还没到货。就是到了，首次装机也得请大医院的医生来现场指导。院长可不放心呀。”
何晶点点头，问：“那你什么时候走？要不我们一起吃晚饭？”
“不了。”“老爸”摇摇头。“再过一个小时就走，我得陪着家属，孩子没了，他们很伤心的。”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其实这时何晶还是有点失望的，但她不想表现出来。“我走的时候太勿忙了。”
“你在上班呀？”
“我跟科里说过了，本来要在曲院长这儿呆一会呢。走吧起吧，我们病区外面就像个公园。”何晶真想过去挽住“老爸”的胳膊，像以前常做的那样，可这时还是忍住了。
不一会，何晶就和“老爸”在病区外找了张长椅上坐下来。这时，他们倒没什么话说了。
过了一会，“老爸”才说：“你妈找我认真的谈了谈，我已经向她作了保证，原来的关系不会再发生了。”
何晶听了点点头，说：“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你向我妈保证呀？这样她就放心了。”
“其实我不说，也就这么回事了。不是吗？”
“你说呢？”
“老爸”好一会没说话。
其实何晶并不反对这个话题，她更想知道“老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去爱这个男人，但做到纯粹的性关系也办不到。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有价值。
“有什么话就说吧，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何晶开始鼓励起来。
“好吧，我说。”“老爸”认真地看了何晶一眼才说。“我跟许多女人有过那种关系，但惟一跟你很特别。”
“特别什么？是年龄吗？”
“不，不是年龄，是你的单纯，你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考虑。”
“没有吗？”何晶想了想，笑着说。“我也不那么单纯，我还想和你结婚呢？”
“那个不现实。”
“为什么？你还没离婚？”
“那倒不是。我怕将来会伤害你。”
“伤害我？”
“不是故意的，但男人和女人就是这样，时间长了，激情消退，矛盾、缺点就出来了。这时就会吵架，就会相互伤害对方。”
“也太绝对了吧？”何晶在记忆里拼命搜索起来。“应该有白头皆老，永远幸福的夫妻啊。”
“那只是人们的一种理想，可事实上并不可能。”
“不。也许夫妻将来会吵架，甚至打起来。但有人说，这也是爱的一种方式啊。”
“何晶啊，永远不要相信这种鬼话。男人和女人一动手，爱情就完了。”
“可很多人还会在一起生活啊。”
“那只是一种需要，有了孩子，或者是习惯。当然，有的也会转变成亲情。”
“那不是也挺好吗？”
“可如果还没老到那个程度，还需要怎么办？”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会这么无拘无束地说话，这种感觉对何晶来说真的很好。甚至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是想体验和一个男人能这么相互信任，畅所欲言。第一次恋爱时，好像也做不到。
“你想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老爸”这时转过身，看着何晶的眼睛。那眼神是多么让人着迷啊。他们离得这么近，要在过去，他们会拥抱在一起的。
“没有。我在想你的话，你说得很对。”何晶坚决地避开对方的眼光，并坐正了身体说。“那会就要出轨，男人找小三，女的找情人，把个家闹得一塌糊涂。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你很厌恶这种生活？所以不会娶我？”何晶说完，就笑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真是太美了。”“老爸”仍然在看着她，甚至把欲念也表现出来了。“爱情不是随时可以找到的。我仅仅是不想伤害你，但如果……”
“不。不行。不能再回去了。”何晶在心底警告着自已。于是打断对方的话说。“其实我们分开是对的。我喜欢你，但仔细想想，那并不是爱。真的，我不爱你。我这样说，是不是让你不高兴啊？”
“不会。只要是真话我都会高兴。”“老爸”很勉强地说。
“骗人了吧？”何晶不想这么沉重地结束谈话，便装着开心的样子说。“好多真话都要伤人的，所以人们经常说谎，在爱的事情上。”
“这很正常啊，说点小谎，增加一点生活情趣。”“老爸”似乎也在努力让自已开心。
“那么，我们不谈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你想说什么呢？”
“随便，就说说大动脉手术。”
“你想学心外？”
“不是。我最近碰到这样一个病例，万一谈起来，不想被人当傻子。你就把我当成家属好了，或者稍微再专业一点。”
“大动脉啊。”“老爸”想了想才说。“一个是血氧饱和度，一个是手术时机，再一个是冠状动脉移植。但这些都是医生的事。”
何晶认真点点头：“那什么才是家属关心的呢？”
“家属最关心的可能是关胸的时间。”
“手术做完，不是马上关胸吗？”
“是的，送ICU还得两三天。”
“为什么呀？”
“因为延迟关胸可以避免术后并发症。但家属就不一定理解了，他们担心时间长了会发生感染。”
“会吗？”
“有时候会的。除此以外，我们还会担心增加胸骨不稳定的发生率呢。所以什么时候关胸很重要？瞧，我是不是在讲课啊？”
“我喜欢听你讲课。通俗易懂。”
“那么，还想知道什么？”“老爸”真地很开心了。
“还有一个。”何晶想了一会才接着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但不好意思。”
“问吧，什么问题都行。”
“你原来在哪儿工作？听说还是教授，为什么要到我们这种小医院来？”何晶说完就紧张地盯着对方。“不过，你不一定回答啊。”
“其实也没什么。”“老爸”收住笑容道。“我原来在一家部队医院，也曾在一家医学院讲课，因为有例手术发生一级医疗事故，我负主要责任，被开除了。”
“这么严重？”何晶听了很吃惊。原来还以为他是因为女人呢。
“这事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老爸”说着就站了起来。“好啦，我得走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机会这么聊天呢。”
“我想应该有吧。”何晶心里想，但没说出来。“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那还是彻底断绝吧。”
不过，看着“老爸”走远，何晶还真有些留恋。这个男人曾给了她那么美好的时刻，就是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动呢。可这一切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回到科里，何晶看到离护士站最近的那个病房门外站着不少医生，就好奇地跑了过去。只见34床上已经换了人，不由得一阵奇怪。
“病人23岁，妊娠38周加5，一周前开始发热。”急诊室的一位医生看着正在听诊的肖程说。
“其实就是个重感冒，没什么事啊。”病人家属在一旁插话。
“其他情况呢？”肖程抬起头来问，何晶发现他的目光在自已身上停了一会。
“血压70、40。”急诊室医生接着说。“体温37度5，脉搏触诊不清，呼吸每分钟30次，浅快。心率每分钟130次，律齐。肝区无叩痛，未闻及胎心。尿量只有2毫升。”
肖程这时招呼何晶：“何医生，麻烦你过来查下眼底。”
何晶有点意外，便走到床前，掏出检眼镜，仔细查了查病人才说：“小动脉痉挛。”
肖程这时也用自已的检眼镜看了看，说：“立即开放静脉通道，快速补液。先做皮试。”
“皮试做过了，阴性。”急诊室的医生说。
“头孢曲松钠静滴，每24小时4克。”肖程一边吩咐护士，一边拿张化验单打起勾来，但神情似乎是在和何晶商量。“血常规、凝血功能、D2聚体、FDP，查电解质和肝肾功能，再做个3P试验。”
家属一听就急了：“要做这么多啊？不就是感冒吗？”
周惠英当即上前把家属拉到门外：“医生看病呢，你嚷什么呀？”
“要不要做个心电图？”何晶问。
“当然，不过ICU会做的。”肖程看着何晶说：“一会你和病人家属聊聊，注意问一下生活环境。”
何晶点点头。
“立即送ICU？”肖程这才下令，又对大家说。“这个病人会传染，大家注意防护。”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魏丽丽对肖程说：“肖主任，你来派个医生吧。”
肖程好像早就想好了，看了看床边的朱爱萍，说：“这个病人就请你来负责。做个阴道检查，宫颈分泌物培养。另外再请心内、肾内、呼吸、血液和危重医学科的医生来会诊。注意收取疾控中心的报告回复。”
“好的。”朱爱萍得意洋洋地应了一声。因为大家都知道，重病人往往会交给经验丰富的医生负责，况且她手上还有一个病毒性肝炎呢。
何晶这时有点失落了，就在刚才，还以为肯定会分给自已呢。
“你和家属谈完了，就找我一下。”肖程走出病房时，小声对何晶说了一句。
“大概是想安慰一下吧，不过，正好问问原来34床的事。”何晶这么想着，就找家属去了。
家属是个二十来岁的农村小伙子。说是在居民区卖菜，住的是地下室，那儿有老鼠。何晶一听，就差不多明白是什么病了。
何晶刚要去找肖程，就见林娜手里晃着一张B超影像图走了过来：“刚才看你和位帅哥坐那聊天了。”
“帅哥？”何晶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那是我们医院的同事。”
“长得是不错，就是老了一点。开个玩笑啊。”林娜笑了起来，把那影像图给了何晶说。“一会你带给肖主任吧。倒是个很好的头位，可惜啊？”
“怎么了？”何晶问。
“我估计，胎儿至少在一周前就死了，怪不得肖主任要做血热检测呢。”
“您说的是新来的34床？”
“她要真能回34床就好啦。”林娜眨巴了一下眼又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原来的34床已经出院了，带着她那个畸形儿。”
“为什么？”何晶问。
林娜没回答就走开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何晶这么想着，就进了肖程的办公室。
“问清楚啦？”肖程问，示意让她坐下。
何晶坐下说：“嗯，生活环境不好。很可能是出血热。”
“噢？为什么？”
“因为这病在我们那儿很常见。还有个顺口溜呢。”
“噢，什么顺口溜？”肖程似乎很有兴趣。
“寒热脸红酒醉貌，头痛乏力象感冒；皮肤粘膜出血点，呕吐腹泻蛋白尿。刚才我就注意到，出血点症状很典型呢。”
“你确实很注意观察。你是不是想负责这个病人啊？”
“是啊，为什么不给我？朱医生已经在负责一个病毒性肝炎了。”
“可这个病人时间不会长了。送的太晚啦。”肖程看了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疾控中心来了回复，确诊为肾综合征型急性流行性出血热，而且是危重型，病死率是百分之一百。”
何晶这时才明白肖主任为什么没把这个病人交给自已。做病房的都知道，最不想接的，就是那种等死的病人。虽然也给药，但只是维持着，拖时间罢了。对进修医生来说，学不到任何东西。
“好吧。”何晶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才问。“我能知道，为什么要让34床出院吗？”
“这事我还真是忘说了。”肖程也站了起来。“曲院长特意让我转告，这个畸形儿会在伊丽莎白医院动手术。”
何晶没说话。
肖程便问：“你还在为那孩子担心？”
“是。”
“那你该明白我那课题的重要性了？如果这个胎儿在出生之前就做了矫治，那该多好？还有一个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就是对母亲的影响。如果宫内治疗不成功，可以宣布为死胎，对母亲感情的伤害很有限。如果孩子生下来，那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肖程说到这里停了停，因为有个护士推门进来想说什么，肖程则做了个手势让她等一等，继续对何晶说。“我跟你说吧，宫内胎儿矫治，不仅仅是一个尖端的医术，更是一道人类感情的屏障。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什么事？”
“34床休克！”那护士见肖程问，这才说。
肖程和何晶立刻走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ICU。只见已经有不少来会诊的医生在议论。
“考虑宫内感染可能性大，应实施引流感染灶，手术取出胎儿。”
“患者目前感染性休克，DIC严重，存在酸中毒和明显的循环衰竭，不适宜手术啊。”
“我也主张立刻去除感染灶。”
说这些话的，都是各科室的高级医生，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里面躺着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架机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台机器恢复正常的运转。
可蹲在一边的家属却很认真的听着每一句话，似乎这些大医生一到，他老婆就能活下来。
这时，魏主任拿了一份报告递给肖程，说：“凝血功能出来了。PT 41秒。”
“这也太糟了。”肖程叹了口气又问。“出血量多少？”
“3500毫升。”魏丽丽立刻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做个穿颅，尽快终止妊娠。”
“那就试试吧。”肖程随后淡淡一笑，像在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在那个可怜的病人身上再挣一笔手术费呢。”
就在这时，病人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心率图已经拉成一条长线。
“怎么办？”护士看着肖程和魏丽丽焦急地问。
“静脉给肾上腺素。”肖程说着就走上前给病人做心脏按压。他的动作快而有力，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何晶知道，这是个力气活，每分钟要一百下呢，还要有一定深度。但在这种场合，还真不是非要科主任亲自上阵不可，那些身体强壮的实习生就有好几个。当然了，如果从将来对家属的交代来说，这可是最适合不过了。你瞧，科主要都亲自参加抢救了，还要怎么样？
病人心率似乎有了一些改善，但又出现了室颤。
“我来吧。”这时，朱爱萍抢先把电极板拿在手里，对护士说：“200焦！”等护士充电完毕，她就叫了声“大家闪开”，就把电极板向病人胸部压了下去。
可监护仪指征没有任何变化。
朱爱萍：“300焦！”
护士：“300焦充电完毕！”
可监护仪还是没反应。
朱爱萍却并不灰心，让护士把电压加到360焦。随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深压下去。
心电监护仪似乎有意要考验一下大家的耐心，过了一会才出现曲线。
护士高兴地叫：“窦律恢复！”
朱爱萍没有露出丝毫笑容，因为她看到在场的医生们都还沉着脸，谁也没把窦律当回事。也许还有人认为，为什么不在这儿就终止呢？当然了，这种话是永远也不会有人说出来的。
尽管如此，魏主任还是用鼠齿钳把那个死胎清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走。其实，这时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商量，也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大家呆在那儿，或许只是对这个即将去世的年轻女人表示一下尊重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穿颅手术只做了短短十几分钟，魏丽丽就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没用，给了缩宫素，一点反应都没有。”魏丽丽对肖程说了一句，就走到角落里和家属谈了起来。
“不是还有血压和呼吸吗？”那男人哭着问。
“那是靠药物和呼吸机在维持呢。”
男人绝望道：“求求你医生，求求你了，她这辈子还什么都没享受呢。请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吧！”
魏丽丽没有回答。
那男人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种场面何晶看得多了。“但这就是人生。”她在心里想，听魏丽丽走过来说：“病人家属决定放弃。”
大家一听脸色都阴沉沉的，随后就散了。
又过了几分钟，监护仪上心率、血压和呼吸就都急剧下降，不一会全归零。朱爱萍看了看表，对一旁拿着记录本的护士说：“死亡时间，十七点二十六分。”
魏主任对朱爱萍说：“你下个单子，这个病人的尸体要按乙类传染病处理。”
朱爱萍一脸的沮丧，连点头都忘了。
“和你没关系。”魏主任这时冲着朱爱萍说。“其实，她送来的时候就没救了。”
“走吧。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肖程向何晶点点头，就走回办公室。等何晶跟过来，重新坐下才说。“有个合并症要交给你负责。这可能是千年不遇，还是个白毛女。”
“白毛女？这是什么病啊？”何晶听也没听说过，立刻好奇起来。
“正式病名是妊娠合并原田病，病人的头发全部变白，而且视力突然下降，仅存光感。这个病人现在眼科，要到明天才会转过来。你不妨先看看病历，熟悉一下。”
尽管刚刚看到一个病人去世，但何晶还是忍不住一阵高兴，忙说了声：“谢谢。”
“这个不用谢我。”肖程随意翻了翻病历说。“是曲院长特意关照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这多少还是有点让何晶意外。不由得想，这个曲院长处处对我这么关心，可妈妈却不让我和他来往，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是不是他们过去有什么秘密？谈过恋爱？或是情人？就像电影里说的，只有这种情况，才会像现在这样啊。
从肖主任那儿出来，何晶在走廊里遇到朱爱萍。她刚从太平间回来，一脸的不高兴。
“我算是看透了，什么进修，什么规章制度，都是假的。只有一样是真的，就是势利！势利！势利眼！”
“说什么呀？”何晶把那病历用双手拿着，背到身后。“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别人也许不明白，可你说不明白就不对了。”
何晶认真起来：“朱医生，我可没得罪你呀。”
“你是没得罪，你也不过就是查查眼底。”朱爱萍冷冷地笑了笑。“可我呢？满以为接了个重要病人，不料才几分钟就O了，还累得我一身汗。”
“原来是为这个呀。”何晶心里想，如果让她知道了那个白毛女，朱爱萍还不知会怎么样呢，于是安慰说。“你不就是先到吗？如果我在你之前来，这活就派我了。”
“算了吧。自从那台手术下来，你在肖主任眼里，可不是一般人啦。你敢说，那个眼底真的需要你来查吗？那么多医生在，还有魏主任。为什么偏偏让你来呢？”
“是啊，为什么啊？”
“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抬举呗。瞧，我都这样关照何晶医生，你们看着办吧。”
“不会吧。”何晶被逗笑了。不过想想，还真像是这么回事。
“什么不会？你就偷着乐吧。”这时，朱爱萍和何晶已经走到换衣室，她把门关了才说。“喂，你看肖程是看上你了呢。”
“真是胡说八道。”何晶笑着说。“你就关心这种事。”
“我可跟你说啊。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原因。如果他对你没想法，会这样热情吗？你算什么？不就一个进修医生，连我都不如呢？”
“也许吧，他想感谢我。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发现他眼神不对，看你的时候，很来电啊。”
“你就贫吧。”何晶又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认真问。“原来的34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你千万别管了。”这时朱爱萍也很认真地说。“听说是曲院长亲自给科里打电话，同意出院。孩子也用救护车送走了。”
“听说要在伊丽莎白医院做手术？”
“是啊。林娜的母亲已经保证，让我们医院的新生儿科主任现场指导。这样，即便是新手，也应该不会出问题。一切都结束了。知道吗？”
何晶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当然就没什么可值得担忧的。于是就要走开。
“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说呢。”朱爱萍却拉着她坐下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这事可能会让你有点为难。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合适。”
“到底什么事啊？”
“帮我降降赵新医生的热度。”朱爱萍苦笑笑又说。“他追我追得太紧了，昨天晚上还说要结婚。可你知道，我跟他才几天啊？”
“可是，你们不都那样了？”何晶不解问。“前两天，你对他还是满腔热情啊？”
“我是喜欢那种感觉，可他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一那样就想结婚。”
“这有什么不好吗？”
“也许对你就很好，可我还想多玩几年呢。像他那样，一结婚就得生孩子，我就得做老大妈，再也不是我朱爱萍了。”
何晶笑了起来说：“对不起，这事我可不能帮你。”
“为什么呀？”
“我们那儿有句话，男女的事，只能帮着凑合，不能拆台。再说了，你不想结婚，就老老实实跟他说啊，看他也不是那种人啊。”
“你可不知道，他是个大孝子。结婚生孩子，一半是为了他妈。不瞒你说，我就烦这一点。”
“那我能做什么？”何晶想想也有道理。
“你呀，什么也别做，就等他来约你。”
“约我？”何晶差点叫了起来。“约我做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对你可欣赏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