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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丽心情不好，但并不完全是科里的事，老公有时候会逼得她发疯。
老公贾天书现在可是医院的“名人”，不是因为医术高明，而是因为他上了电视。当然，他不是在什么电视剧里当了演员，而是因为在一个法治栏目里当了被告。一个年轻女人控告他以检查为名，行强奸之实。
贾天书是计划生育科的老主任。说他老，是因为在任期上差不多已经有了十年。其实他早就想辞职，想去大学教书，但院里不同意，原因是他和北京的一家医院在合作研究一种新的人流方法。不仅无痛苦，而且可以在时间上比现在“早早孕”还要再提前两周，只要正常的例假没来，就可以施行手术。他的基本理论是将受精卵作为靶细胞，用介入方法阻断其营养源，这样，受精卵就不能发育，成为坏死细胞，然后随着子宫内膜一起脱落，混在经血中排出。对患者来说，就如例假迟了几天，其他没有任何影响。这对每天出现的几十万意外怀孕者来说，无疑是个福音。北京的那个教授对这个想法很欣赏，并想办法列入了部级科研课题。医院领导当然很高兴，只是人家那头是科主任，有教授头衔。但贾天书和他老婆一样，学历只是本科，按规定最高也只能提到副高，所以医院让他一直戴着科主任的帽子。不然将来出了成果，合作对像脸上也不好看啊。
这项研究进行得很不顺利，因为卵子在壶腹部受精后，并不固定在一个位置上，而是在输卵管内向子宫移动，最终在宫体内着床。这样，在确定靶血管时就带来很多困难。北京的医生提出把输卵管当做靶器官的想法，这样可以将只有1毫米大小的卵子从体积上扩大几百倍，倒是便于操作，但问题是受精卵只能在输卵管里呆四五天，时间要求太严格，从而会让临床意义大打折扣。
他们在一起做了近百例动物实验，一例都未成功，而钱却没了。正准备偃旗息鼓，有家外国公司却表示愿意提供经费，而且相当可观，院里于是决定让贾天书专门从事这项研究，科里的事由另外两名副主任负责。可就在这时出了事。
照理说，目前还在动物试验阶段，贾天书接触不到那些想做人流的年轻女孩。说来也巧，有次他给一头受精的母猪做实验时，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借助X线，直接找到受精卵，并将其“就地正法”。经过几天观察，那头母猪被终止怀孕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和症状。贾天书欣喜之余，就想在人的身上进行观察。就是说，看看如何找到那个受精卵。正法的事以后再说，于是，他就需要有个实体。这样，他就遇到了原告。那是个超市服务员，意外受孕想做人流。贾天书事先和她谈妥，会做一些特殊检查。两个小时以后，超市服务员拿了二百元营养费高高兴兴地走了。但在第二天，女人的丈夫就找上门来，说贾医生借检查强暴了他老婆，后来就打起了官司。
原告的诉由是：一个男医生，在没有女护士在室内的情况下，把手伸进了女人最隐密的区域，而且不是一次，让患方“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要求追究“色狼医生”刑事责任，或赔偿十万元“精神损失”。超市服务员在法官面前哭哭啼啼，律师则提供了这个女人回家后准备自杀的水果刀。
当然，这种官司对医院来说只是一个笑料。院方有自己的大律师，必要时还可以组织规模宏大的律师团。对付类似敲诈性的诉讼不费吹灰之力。事实上，法院的工作人员在打给贾天书的电话里说，不来也可以，找个人代理一下就行了。贾天书则表示一定到场，他正闲着没事，要找乐子呢。没有想到的是电视台得知后，认定是个热门话题，要把这个官司做成一个对话节目来宣传法制，当然需要受教育的是那个超市服务员和她的丈夫。贾天书没有推辞的理由，这样，就在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他成了医院的大名人。
人们都很同情贾医生。还有个女大学生在博客上说，如果她怀孕，一定会来找这个男医生检查，以表示对封建意识的蔑视。这种口是心非的时尚表态竟然获得众多女性的追捧。医院领导也专门找贾天书谈了话，让他不要背包袱，指示说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关键是要把科研继续下去，切不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半途而废。
但魏丽丽却另有看法，事实上，也只有她和少数一些人才知道贾医生是个什么东西！借检查开开心，娱乐一下手指头和视觉神经，甚至包括下半身的器官，这种事，不只是贾天书，也是许多男同行完全做得出来的。当然，问到谁，谁也不会承认，还会理直气壮地指责你是低级趣味，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可魏丽丽知道，当年她就是这么上当的。有次阴道炎，这个长相还可以的男医生——后来才知道只是个实习生——足足给她检查了二十分钟，并利用了她的无知，一遍遍地复诊，上药检查，再检查上药，直到把她弄上酒店的大床。那是魏丽丽一生中惟一的一次恋爱，如果那也叫恋爱的话，给她留下的则是对男人的痛恨。结婚不到一个月，她就发现丈夫和一个年轻女病人勾搭起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究竟是多少，她已经懒得去想了。
魏丽丽很看不起那些女人，有时仅仅只是为了一张病假证明就奉献肉体。贾天书似乎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一点姿色就赴约。这种事还往往是女方主动，大多情况是有了几次亲密接触后就分道扬镳。但令人恼火的是旧的还未去，新的就来了。妇产科医生的职业似乎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苟合资源，当然，贾天书正当年，生得高大伟岸，并在那方面有超乎寻常的高深手段，这也可能是他得以滥交的重要因素。还有一个就是防护得当，他从来没有得过脏病或让对方意外中招，这也许是那些女人愿意和他交往的另一原因。
结婚不到一年，魏丽丽受不了丈夫又抓又咬的性交方式，提出离婚，出现在她身上的无数伤痕，赢得了好友周惠英的无限同情和强烈愤怒。一直到现在，只要贾天书来第一产科，不管是陪领导视察还是前来会诊，这位护士长都不会给他好脸色。贾天书能够让婚姻没有破裂并一直保持到现在，也是一种本事。不管如何，名义上的夫妻还在继续。魏丽丽不知是先天还是后来的性冷淡总是让她在最后一刻做出让步，并对未来抱有幻想，奇怪的是，尽管幻想一次次的破灭，却不会让她吸取教训。
这次，贾医生是和电视台的那个女主持人搞上了。那个法制节目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据说收视率还创了新高。魏丽丽开始并没怎么在意，丈夫和那个女主持的关系原来也不过分，喝酒也是在大众场合。只是到了两个月前，女主持人决定要做引产手术后关系就升了级，电话不断，说话的口气也亲密了许多。在医院检查时，贾天书像是得了圣旨一般鞍前马后地忙得不亦乐乎。又是做B超，又是联系手术，后来硬是把一个手脚齐全的胎儿打了出来。等那个女人身体恢复，贾天书便扮演了主持人前夫的角色，并不能自拔。不过，这仅是魏丽丽从一些零星证据上猜测的。
昨天晚上，魏丽丽看何晶用凝血酶止住了大出血，一高兴就喝了些酒，后来打电话得知26床情况很好，便放了心。便回到家中时，看到那个女主持人正赤身露体地躺在自己床上。从前贾天书虽然给老婆抓到过不少把柄，但把女人带回家并让她看到这还是头一次。
老公显然是没想到她这时会回家。多年来，如果上台拿子宫，她肯定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医院。
“刚才有事路过，她说有点不舒服，就让她在这洗个澡。”贾天书信口胡编着理由，看样子是后悔极了。
那女人却并不慌张，慢慢穿好衣服，系好高跟脚，还冲魏丽丽笑了笑，走到门边看着贾天书问：“不想送送我吗？”
贾天书想想还是没敢走，多少给魏丽丽留下些面子。然后就很自觉地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魏丽丽几乎一夜未眠，想着自己一塌糊涂的生活，流泪不止，最后下定决心非离婚不可。
但这仅是魏丽丽心情不好的一个因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