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爸爸发这么大的火，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世界上只有后悔药无处可寻啊！其实我老早就从妈妈和姐姐那里知道，自从45年日本垮台，爸爸的学生常常在我家争执起来，有一次掏出手枪，差点动武。他们有的效忠于国民党的，也有的追随共产党闹革命的。没有去成台湾的真正原因也并非‘我们都会饿死’，而是爸爸在最后的一刹那终于选择了共产党。
文革还在残酷的进行，北京青年寓罗克因书写散发“出身论”反对那个对联而被逮捕。他油印的“出身论”我在北京也见过，只记得序言上说：
“如果没有西方资本主义的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马克思及恩格斯的【资本论】和【共产党宣言】就不可能发表……”
但是北京当局以寓罗克思想及其反动于1970年3月5日执行枪决。
1979-1981陆续出版的【为真理而斗争的人们】、【党和人民的好女儿】、【划破夜幕的陨星】等书的记载，只因反对个人崇拜，争取言论自由就有44人被枪决。其实早在寓罗克受刑之前，各地早就有因言获罪而遭受死刑判决的先例。例如北大才女号称当代林黛玉的美丽林昭，因其坚守良知与主流意识不一致的言论被捕入狱，判刑20年，在狱中遭受了令人发指、灭绝人性的折磨和凌辱。林昭宁死不屈，咬破指头在监狱墙壁上写下正义良知之声：
“祗应社稷公黎庶，那许山河私帝王？”
1969年4月29日，林昭因思想反动拒不认罪被改判死刑，在苏州郊处秘密枪决。第二天，刽子手找上林昭家门，向其母亲和妹妹索要五分钱子弹费。
黎莲，因给在部队服役的男友写信质疑文革，被男友告发判死刑，1970年被枪决时年仅18岁。临刑前在囚车上被活体取肾，四个冷血的武警把她按在车壁上，衣服往上一撸，没使用任何麻醉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就在她的右腰处划开一条半尺长的裂口，一个血淋淋的肾从里面摘了下来，然后匆匆往里面塞上一团药绵，纱布，来不及缝合就押往刑场执行枪决。同时一家医院的手术室里，一位大官正在等待种植这颗从血泊中掠夺来的肾……
更可惜的是，四人帮已经倒台，还有因言论而献身的。例如江西赣州冶金机械厂学徒工，李九莲，文革期间曾任赣州第三中学宣传股长，学生部长，和黎莲一样，1969年2月给在部队服役的初恋男友写信，对国家的前途、命运提出质疑，怀疑文革，她的男友立即将恋人的信交给所在部队政治部。李九莲于同年五月以“现行反革命罪”被捕，在狱中受尽非人折磨。1976年12月在狱中写成《我的政治态度》，被认定在服刑期间重犯反革命罪判处死刑，于1977年12月14日执行。（此时已经是被人们认为‘老实、憨厚的华主席执政）临刑前为防范她在大众之前呼冤喊口号，竟灭绝人性地把她的下颚、舌头用一根尖锐的竹签穿成一体……
这是一副多么恐怖血淋淋的画面？可是至今尚未被媒曝光又有多少？此时我突然想起70年代初我在西宁市的大街上亲眼看到被人五花大绑押在卡车上游街示众，其中还有一个性贾的中学老师呢！还有一天，青海的公安部门派人给我们单位的职工传达文件，让人们提供线索，抓捕‘阶级敌人’，其中还提到一个知识青年只因“恶毒攻击”江青就遭枪决，更何况点名道性地攻击毛呢？
文革后期人们压抑难忍，也有不少偷听美国之音后在亲朋好友之间传播。我每次从北京探亲回来，都有不少关心祖国命运的工友都把我围起来，悄悄地询问：
“北京有什么消息吗？北京的上层有什么动静吗？”
突然，北京在1976年的4月5日爆发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所有人欢欣鼓舞！紧接着我收到爸爸的来信，急忙打开，信中只有寥寥几个大字：
“超子：一切要按照报纸表述，切记！父字。1976年4月5日”
（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