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4日，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今天晚上，老王下班回家，刚一推开门，我就冲着他，眼泪刷刷地往下淌。一开始，老王还嬉皮笑脸呢，问我：“你俩又打起来了？”再仔细看看，终于发现了我的眼泪，这才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又心疼老婆，又不敢揍闺女，他只好带闺女进了厨房。
紧接着，我就开始冲老王发脾气，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老王想烙饼，我就觉得烙饼可气、葱花烙饼尤其可气。后来，看见老王光着膀子蔫头耷脑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我心情又好了――把别人气傻了，我就舒服了，我就觉得烙饼一点都不可气了。事实证明，老王做的葱花烙饼确实不错，我和小美都吃了不少。
刚才，小姑娘睡着之前甜甜腻腻地搂着我的脖子，用她特有的嗲声嗲气在我耳边说：“妈多可爱呀，妈多好玩啊，妈妈我爱你……”我心说：别忽悠我，你老老实实睡觉比什么都强。你都把我欺负哭了，现在哄我也没用。
两岁零一个月的王小美顺利地进入了第一个逆反期，我特别不适应，以前她可绝对不这么气人的。这个狡猾的小东西在胡闹之前，总要观察我的脸色，而我，总是不能像育儿书上说的那样“坚定地拒绝”。这事更指望不上老王，老王在家里的位置就是垫底的石头，不是被闺女踩，就是被老婆跺，总要看着两个女人的脸色讨生活。一个老女人，一个小女人，他哪个都不敢惹。特别是我这个老女人最不好惹，因为老女人会记仇、会报复、会让他有那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老王今天问我：“你后悔不？”我肯定地说：“不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后悔也不能把那么大个孩子再给塞回肚子里。老王总担心我后悔，我能那么没有责任心吗？受了闺女一点折磨，咱就后悔，咱就退缩，咱是那样的人吗？不过，说心里话，我还是很怀念没有小美的生活，老王也很怀念。那时候，我们天天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走路想迈哪条腿就迈哪条腿……有一天，我被小美累傻了，躺床上直掰手指头，做一个算术题：假设小美上初中开始住宿，从现在算起还需要多少年？掰了好几遍，悲哀地发现答案是十年。而且，上初中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有老多事等着你去给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没准儿还得给人带孩子去呢，呸，越往后想我脑袋越疼。反正就是彻底套牢了，用多少手指头也掰扯不出答案来。
好在我闺女和她爸爸一样都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们都特别喜欢哄我。王小美是这么哄我的：我不高兴了，沉着脸，低着头，小美就把笑嘻嘻的小脸儿凑到我面前来，说：“妈妈，你不高兴了？妈妈，你心情不好？妈妈，我哄哄你吧。”然后就把热哄哄的小脑袋拱到我怀里来，使劲儿地拱。如果这招儿不太奏效，她又开始使劲亲我，说：“妈多可爱啊，妈多好玩啊……”一大堆的甜言蜜语。如果这招儿还不奏效，她就开始满屋子乱跑，把她认为所有比较好玩的东西都一样一样地塞到我怀里来，拿来一样就念叨一句：“这个给妈妈，妈妈就高兴了……这个给妈妈，妈妈就高兴了……”看着她那么努力地哄我，我都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反过来，我哄闺女也比较擅长，把肉肉的小东西抱怀里、拍拍、亲亲，她很快就高兴了。她之所以闹我，主要还是想让我哄哄她，人吗，总有需要人哄的时候。刚才睡觉之前，为睡觉的位置折腾了半天。老王刚一躺下就被撵走，小美一边推他一边说：“这是妈妈的地方！你起来。”小美指挥爸爸换了位置重新躺下，然后，爷俩又吵了几句，小美认为爸爸妈妈不应该躺在一个枕头上，她把爸爸的胳膊从妈妈身上搬走，然后跟爸爸嚷嚷：“这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老王也跟她嚷嚷：“她是你妈，也是我的。”我听老王的话觉得别扭，赶紧纠正：“妈，确实是她的妈。”小美使劲把爸爸妈妈掰开，一个放她左边，一个放她右边，这才算告一段落。老王看着两个女人又高高兴兴地在床上折腾，他终于踏实了，翻了个身，拣了个旮旯睡下了――他不需要别人哄，只要两个女人都高兴，那就是他最大的快乐――这是他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