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过军营的《相思河畔》
18年前，我临时抽调到北京军区某团训练队当教员，每天和一群比我小3、4岁的战士们在一起紧张而快乐地工作学习。新来的马团长是军区某首长之子，喜欢文体活动。通过关系，把某坦克师精简下来的一支军乐队里的几个骨干分子调到了我们团队，添置乐器和设备并从友邻部队和社会上“广纳贤才”扩大人数、规模。组建了我团历史上唯一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军乐队。组建后军乐队就座落在机关干部单身宿舍南边的一排房子里。每日清晨，我们出早操回来，他们就开始晨练，也许部队生活太单调沉闷，住在单身宿舍里的干部，不但没有嫌弃乐队训练时各种乐器的吵闹声，反而象许多青年人对待新生事物惯常表现出来的兴奋和浓厚兴趣那样，每个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和喜悦的节日的神采。
乐队组建不久，住在单身宿舍里的两个乐感好的年轻干部就被抽调去任分队长，其中一个是我的校友，通过他认识了很多乐队里的人。但真正认识了解他们并愿意常来常往和他们交朋友，却是通过一首乐曲。
就在这年秋叶飘落时节，相识几个月的女友突然没有理由的分手，使我对那个的秋天里的一切格外小心，生怕哪个悲凉易感的秋景再次触发内心的痛楚。早操回到寝室，小心翼翼地洗漱完之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内务。这时，不知因为什么，南边军乐队各种乐器杂乱无章的练习声音嘎然休止，奇怪地安静下来。不是节假日，这种安静出现在军营的早晨是件新鲜事，一定是团部要广播什么重要的通知。
当我在宿舍里打开窗侧过头，耳朵朝着挂在礼堂前一棵高大白扬树上的喇叭洗耳恭听的时候，一曲由小号独奏《相思河畔》从军乐队的方向飘扬过来。旋律凄转悠长，划过整个静静的军营。机关干部单身宿舍洗漱室里的自来水龙头声音、牙刷碰触金属缸子的声音和清晨青年人互致问候的声音随着乐曲的临近都停顿下来，楼道和走廊里全都飘溢着乐曲的旋律。
听着听着，我感到一股潜流在心里搅动，思绪也开始飘扬迷乱起来，仿佛被乐曲真的带到那画一般境界里的遥远的流淌着清水的河边。也许是分手后“小心”已久的心灵无以诉求，，也许在单调的军旅生活中还留有对童年对学生时代的某些留念，也许，可能就是，当时军营里一颗颗白扬树哗哗落叶所营造的秋的特殊的景物氛围，感动的泪水潸然流下。
后来的日子，我和演奏这支曲子的小号手认识了，他叫王长军，小我两岁，山西人，作为文艺骨干特招到部队，坦克部队解散军乐队时，他原打算复员回老家，爱好文体活动的马团长以提干相许挽留了他。从此他又成了我们团的乐队里的首席小号和政治处的文艺骨干。逢团里重大活动的演出，总缺少不了他的小号独奏，他的演奏给全团一千多号官兵带来无穷的欢乐和艺术享受，那时，他是团领导和全团战士都喜欢的红人。但在团里的舞台上他从来没有演奏过那曲由泰国民歌自己改编而成的〈相思河畔〉。有时候我专门到乐队里去，要他给吹奏一遍这支曲子，他总是推辞说没心情。可自从有过那次“听觉感动”的经历后，王长军和他演奏的〈相思河畔〉就象巨大的磁场，时不时吸引着和召唤着我，一直想有朝一日重温一遍那优美凄婉的动人乐章。
两年后，马团长提升到警备区任副师长，新任的张团长解散了军乐队，王长军被分配到汽车连学开汽车，因为马团长的调离使他转干的希望破空，相当长一段时间，王长军的情绪很低落，和连队战友的人际关系非常紧张。有一次，为了一点由车辆事故引发的鸡毛蒜皮的口角，在连队食堂里和一名湖北籍的战士动起了手脚，据说，当时王长军从厨房里抄起了菜刀。连长指导员怕事态扩大，影响到评选先进连队进而影响到自己提职晋级的前程，同时也从 “爱护战士”的角度出发，大事化小，没有上报到团里。这件事情以后，我看到王长军心态似乎宁和一些，便想找个机会和他聊聊。不久我也接到工作调动的通知，这件事便搁置下来，一搁就是十几年。
后来结婚、养子。闲暇的时候也打开CD，陆续聆听过不同歌手、不同版本的《相思河畔》。有张蔷的，有催萍的，有陈百强的，还有王菲的，但没有那位歌手能把我再一次带到当初那倍受感动的境界里，已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上世纪90年代末，离开部队已多年的我，为单位领导去西单民航售票厅办理机票，恰巧碰到当年乐队里唯一的二胡独奏手胡天放，我离开那个团队后不久，胡就复员到了民航售票处。工资待遇不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欢喜。他告诉我，王长军后来被铁路上某家大型国企要走了，留在了北京，单位在丰台。他打听到了具体地址一定告诉我，带我一起去找他。
一次短暂的公差后，我拨通了胡的手机，你拨打的号码不存在。又拨通了民航售票厅的电话，那边一个气哄哄的女人问了我要找的人之后不耐烦地回答，他不在这里，调到广西办事处了。还没有等问那边的电话号码，话筒里嘟、嘟的峰音就响起了。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
近日，窗外泡桐的大片叶子如扇子般从头顶落下带来阵阵寒意之时，我时常想起远方的她，一丝丝延绵不断的线也如阵阵秋意一般常常牵动我的心，打开房间里的电脑，偶然点击老歌精选，听到蔡琴演唱的《相思河畔》，听了一会儿，感觉十八年前那曾经经历的心底暗流又重新在我心中涌动起来，好像再次被带到画一般境界里的遥远的流淌着清水的河边，还想起了那清晨旭日之下飘荡音律的静静的军营，泪水模糊了视线，百寻不得的那份感动不经意间又悄悄地走来……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青春尚在,为什么会褪了残红,啊人生本是梦。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青春尚在,为什么会褪了残红,啊人生本是梦。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