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十万个不明白
严格地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面试，2000年初到北京时，去一家外企咨询公司面试，因是熟人介绍，事先我与老板在电话中聊过几次，故面试时，人事部的一个LADY与我交谈了几句就约我尽快上班，并告知：试工三个月，试用期薪水2000多，转正再加。当时小区尚无走高速的班车，交通不甚方便。妈说：如想去上班，薪水便用来坐计程车，全当锻炼锻炼。而我正在新东方上课，十分地不想放弃，于是为了鱼翅，放弃了熊掌。
去年初，小姨介绍一家网络公司，给老总做秘书，又约了面试。我和妈、小姨同去，我净坐在沙发上瞪着眼听他们聊天了。到了中午，副老总请吃饭，面试结束，隔天去上班。
今天这家公司，是在网上找到的，可谓半个熟人也没有，甚至连具体地址都不知道。只是按照电话中的通知先摸到中关村，再打电话寻了去。诚惶诚恐，不敢迟到。无奈顺利之极地找到了这家公司，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两小时。正巧二叔叔家在附近，妈一个电话打过去，二婶婶邀了去坐坐。婶婶是北辰集团人事部的，知道我去面试，滔滔不绝地与我讲了半天她面试别人时的心态与经验。我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临走时，梳了梳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卸了卸小包袱，排除水分，轻装上阵。
如约到达那家公司，早已有人侯在那里，递给我一张表格，密密麻麻，像搞社会调查。不敢怠慢，仔细填将起来。小心翼翼地被一个白面书生领进会议室，一阵热风扑面而来，其实这时已是热血沸腾，汗流满面。空气中除了氧气，就是紧张，再无别的成分。真不明白人们是怎么了，大冷的天把夏天的酷热搬来，而到了夏天，冷气开到最大，仿佛还没过够冬天。我穿了一件薄薄的羊绒衫，裹着大红色羊毛呢外套，滴滴汗水顺着毛孔往外钻，像个六月伏天的老绵羊，庆幸着将大衣留在一楼了。满脑子都是冰淇凌。面试官三十多岁一男子，文质彬彬，笑嘻嘻告知：不要紧张。哦，不紧张，鬼才不紧张呢！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我将面试情况向各位详细汇报如下：
“在哪里看到的招聘？”
“网上”（还是我妈给我找的）。
“对我们公司性质了解吗？”
“了解……”（哪里了解，一顿胡说八道编一些来就是。网络公司，多少知道一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吗？）
“你了解应聘职务的情况吗？”
“了解（暗暗窃喜，刚才在路上才想起来问老妈去聘什么职务）。”
“你将来在公司五年后想做什么？”
沉思一下，回答“二十多岁的人，想法往往会变，只是现在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断地更新学习新的知识，将来不会后悔就可以了。”（我想当你们公司老板，能行吗？尽管不想当将军的战士不是好战士，如此野心，你们老板也不会高兴吧？）
“你原来在外贸公司做过？”
“是的。”（不明白。表上明明填了，还问它干吗？）
“国开集团是政府办的吗？”
“是的。”（不明白。政府与私营企业对我有什么不同，黑猫白猫，是猫就行啊！）
“在XX公司为什么不做了？”
“效益不好，发不出公司，到现在还欠我两个月工资。老总有两个秘书，另一个男孩家在外地，他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所以我就让出来了。”（我是说实话，尽管那家伙以前老给我小鞋穿，我还是让他。否则肯定会把他挤掉的。）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嗯？！律师，弄了个律师证，后来不干了，现在炒股。”（更不明白，他的职业与我有何关系？你们是聘他还是聘我？）
“你妈做什么？”
“外贸。现在在家上班，不必去公司，家里办公设备齐全。”（不明白，我妈能替我干吗？）
……
“你妈公司做什么业务？"
"各种业务。"（越发不明白，怎么刨根问底做调查啊。我头脑中第一闪现的回答就是：除了犯法的不做，什么都做。但想到说话要注意，这句话在舌头上打了个滚还是咽了回去。）
“我们要面试三次，最后集体讨论决定。”
“嗯。”（MY GOD！赶上港姐竞选了！）
室内温度继续上升，脑子里的冰激凌挥之不去，心里在读秒。汗水似小河流水，哗啦啦，眼前出现着共产党员接受阶级敌人盘问拷打的镜头，于是鼓励自己坚持。爸爸妈妈问完了，庆幸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否则会冒出许多不必要的问题。
面试结束，前后也许不到二十分钟，道声“拜拜！”顾做稳重状淑女般推门出去，感觉离开了对方视线，便飞也般地冲到一楼。拉着妈出了大门，兜头一阵西北风吹来，叫一声“爽啊！”
接下来的汇报，妈给了我一闷棍。讲到老爸时，妈瞪着眼睛差点晕倒，仿佛不认识似地看着我，下面是我俩对话。
“爸爸在哪里工作？”
“不知道。你们又没告诉我。”（不明白，这重要吗？他换单位才一年，我怎么知道？）
妈无奈地脸色发白，而我的血液又重新回到脸上，我说错了什么？
“爸爸是执业律师，——执行的执。”妈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怕我听不懂。
“哦。”（刚知道有这个词。）
“在XX上市公司投资部做经理，是搞证券投资，明白吗？”
“明白。”（才明白。你们没说过，我怎么知道？——极度委屈。）
“我只知道他是律师，现在炒股。”
“那叫机构大户！”（妈无奈加无奈）
哦，机构大户不也是炒股吗？我没说错呀！（不解加委屈。）
“你是在应聘面试啊，正式的场合说话要严谨、正规些，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什么呀？）血液在脑袋上转转不肯离去，一脸发烧。
妈见状心软，“算了吧，以后知道了就行，走，去买红棉袄！本命年什么红的都有了，就差一件红棉袄。”去他一边的本命年，去他一边的红棉袄！妈心更软了，连哄带拉上了车，“整体不错，面试打90分！”血液渐渐回到心里，向全身流去，穿上大衣，人平静了下来。妈见状，又说“嗯，还不错，95分吧！”
买了红棉袄，小玩意，到永和去吃饭团烧卖，拍拍吃饱的独自，抹抹嘴巴满意地回家。一头扎进社区，找朋友们报到。刚想把面试的事丢在脑后，看到帖子，又是在问面试的事。一溜烟儿地跑了下来。
早晨起来，姨夫打电话来说起昨天的事，笑嘻嘻地告诉我“人有学名小名，职务名称也一样。比如‘张志刚’、‘李志强’和‘狗蛋’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嗯，明白了！”这次面试，明白了志刚志强跟狗蛋猫蛋的区别。
天生我才必有用，面包会有的，工作会有的，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另；刚才又接到一个电话，明天上午又要去面试，——不过是另一家单位。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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