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政府广场上，风静天蓝。
人群之中的文水与柳菁菁挽手漫步，低眉细语。华灯齐放的时刻，广场上突然响起醉人的舞曲，人们纷纷朝着音乐响起的地方涌去。
是稻草人乐队！文水已经看到了那位经常用微微嘶哑的喉咙模仿香港歌星黄家驹的吉它手。这个乐队由几名高中生组成，谈不上专业。但他们常在广场上演奏，一方面为了练习，一方面为了宣传自己。
不少人开始随着音乐走开了舞步，远处的霓虹灯伴着广场上的彩灯一起闪烁，点缀着这个临时的舞池。文水很绅士地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菁儿会心地一笑，两人相拥着轻快地滑了进去。他们今天穿的都是白色的休闲T恤，两人如同翩翩的蝴蝶飘在广场上，引得好多人侧目观看。
一曲刚落，一曲又起，电子琴模仿竹箫的音质低沉委婉地展开了前奏。曲子的旋律很优美，却很陌生。文水在音乐上有很高的修养和阅历，但仍然说不出曲子的出处。他想，这应该是某位音乐爱好者原创的，但不会是这个乐队，他们还没到这个水平。
这时，从乐队后边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黑色礼服，女的穿火红色的旗袍。两人面对着广场上已经停止舞蹈的人群鞠了个躬，女孩儿迎风掠起遮脸的长发，俏丽的容颜令人怦然心动。她微微一笑，举起话筒说：
“各位好，我们来自广东吉祥唱片公司旗下的吉祥歌舞团，本次受团长委托来内地寻找有实力的歌手加盟我们，接下来我们会演唱一首原创作品，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学会的朋友，便是我们要找的人选。请大家认真听，我们开始了。”
吉它轻柔地弹出和弦，广场上霎时静了下来，两位歌手互相注视着对方，开始对唱。
爱 不再沉默
总想悄悄对你 默默诉说
心 不再寂寞
总想对你倾诉 我爱的执着
飞 起满天玫瑰
看那天空充满 爱的颜色
听 那阵阵歌声
那是永远不变 爱的承诺……
音乐是让人陶醉的艺术，优秀的作品更能震憾人的心灵。一曲歌罢，曲终人未散，良久之后，掌声如潮。
两位歌手显然对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那位女歌手再次扬起了话筒，灿烂的笑容招牌似的挂在脸上。她这次张口便直切正题：
“相信刚才大家都认真听了，我们的作品很有实力。加盟我们是您无悔的选择，也是您光明前程的起点，接下来请大家前来试唱。”
人群开始骚动，她环顾四周，却始终没有人前来应试。于是提高了声音说：
“勇敢一些吧朋友们，机会就在你的眼前，一定要认真把握哦！”
还是没有人愿意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女歌手显得有些不耐烦，开始了第三次动员。
“请大家抓紧时间，把握住机会。能不能签约吉祥唱片，能不能成为有名的歌手，就在您的一念之间了。”
文水微微点头。他知道吉祥唱片公司在国内是享有盛名的，目前许多歌手也都以签约吉祥为荣。近年来，该公司连续推出了几名新人在国内成功唱红，公司本身也跟着一举成名，知名度几乎是街知巷闻。吉祥唱片今天居然找人找到了这里，可见他们对于人才的重视程度了。
这时，女歌手又说话了：
“我们团长经常说内地人才济济，山林野草之间能人倍出。可我们寻遍了大半个中国，到现在还是一个也没有找到，我真的好失望。难道你们连试唱的勇气都没有吗，难道你们只会听歌，不会唱吗？”
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时，往往会做出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许女歌手就是把握住了这一点，在这儿故意激怒众人。她说话的同时闲着的右手用力摇动，柳叶眉和小嘴一起配合，给出一个夸张的动作。
人群的骚动更加厉害，议论声越来越大，柳菁菁摇了摇文水的手。
“水，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
文水回头迎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切都已经意会。他询问式的点了一下头，菁菁马上用力点头回应。
两人排众而出，掌声立刻响起。不止因为文水是本市的名人，单就他们的相貌与穿着就足以让人倾目。文水不得不回首向众人示意，然后礼貌地与两位歌手分别招呼，并简单地自我介绍：
“文水。”
“柳菁菁。”
“可以用一下琴吗？”文水问身边的电子琴手。
“当然可以！”琴手立刻起身让出位置。
文水拉着菁菁一起坐到黑色的琴凳上，首先冲着乐队的几名成员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位女歌手：
“请问这位小姐，刚才的曲子是您写的吗？”
“我叫叶嘉慧，他叫木翔，这支歌是我和翔哥合作的！”她说话时看了看身边的男歌手。
“可以稍微修改一下吗？”文水再次向男歌手很有风度地点了点头，征求意见的目光也很诚恳，没有一丝的不敬。
“可以！”两位歌手同时回答。
文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画了几个记号，菁菁点头表示明白。键盘疾响，起手就是一段宛如瀑布从山间飞泻下来的华彩。他用的是钢琴的音色，人们听得出是从刚才的箫曲中演变出来的，但这个改变恰到好处，比刚才的箫音强过百倍。
爱 不再沉默
总想悄悄对你 默默诉说
心 不再寂寞
总想对你倾诉 我爱的执着
飞 起满天玫瑰
看那天空充满 爱的颜色
听 那阵阵歌声
那是永远不变 爱的承诺……
还是那段歌词，只是把男声演唱的旋律改变了一下，不再与女声重复。比之刚才两位歌手的演唱，旋律多了些灵气，男女声交替演唱，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如水乳交融般和谐。
木翔立刻取出下半段乐谱放在电子琴的谱架上，琴声在继续，歌声也在继续。
你是月亮 你是太阳
是谁用红线相连 永远相亲相约
你是月亮 你是太阳
用真心 温柔相守
永远欢欢乐乐
又是那段钢琴华彩从指间飞起，几百人伫立在广场上静静地聆听。华彩后是歌曲的精髓，也是反复重唱的部分，文水和柳菁菁的演唱在继续，音乐的高潮也在继续。
一个动人的故事
一个美丽的传说
一个美好的心愿祝福你 祝福我
一个动人的故事
一个美丽的传说
一段美好的情缘里有了你 有了我
……
歌词和旋律都很美，文水和菁菁的演唱水平更是无可挑剔。最后一段歌词他们反复吟唱了多遍，当音乐最终结束时，广场上立刻变得寂静，落针可闻。人们被彻底征服了，他们仍然陶醉在动人的乐曲当中，久久不能清醒。
“大家学会了吗？”
“学－－会－－了－－”
暴烈的掌声终于响了起来，很长时间过去，大家的手拍红了，拍痛了，拍麻木了，但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乐队再次奏响那支曲子，所有人一起唱着，跳着，他们学会了，全都学会了！
文柳两人打算悄悄离开，却被两位歌手发现并竭力挽留，最终他们无奈地接过了两张名片并留下了联系方式。驱车返回的途中，柳菁菁一直哼唱着那支歌，文水开怀大笑：
“菁儿，改天一定特意写首歌送给你！”
“真的吗，一定要比这支歌好听，歌词要写我最爱听的内容。”
文水一时失言，不由得暗暗后悔，并悟出一个道理：
不要随便给女人承诺，他们会永远记得这事并且时刻都有可能向你讨要。 |